她要的鉴查院是监督百官的机构,却变成了皇家院子的看门狗,她要的内库是改善民生造福百姓的经济来源,却变成了皇族敛财的欺商渠道,她要的报纸新闻是开启民智的文化形式,却变成了内廷夸耀皇室功绩的无聊把戏。
这个天下,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样子。
三盏茶的功夫,故事终于讲完了。
陈萍萍不自觉地抚着轮椅的扶手,除了范闲,这是叶轻眉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
他问范闲,你听明白了吗?
“再明白不过了。”
范闲呼出一口气,这些事,若不是他本就清楚,要消化还真需要些时日,他低下头看着陈萍萍枯瘦的老手,眼睛刺痛,一瞬间便回忆起了在皇宫广场上这具没多少斤两的躯体浑身上下被剐得不剩几块好肉,鲜血淋漓,温度尽失。
那时他回来晚了,他再也不要回来晚了。
所有他想要救的人,他再也不要来不及。
“您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范闲握起他的手,朝他一咧嘴,“箱子里是枪,是一种能隔很远杀人的火器,和我娘留给您的差不多。”
陈萍萍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旋即又欣慰地笑了。
他猜了大半辈子,都不知道皇帝在怕什么,皇帝畏惧老五,也畏惧叶轻眉留下来的箱子。
原来…小叶子留给他的,竟然和留给范闲的一样,都是保命符。
也是皇帝的催命符。
“叔,我一直在努力,我忙活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老家伙能够离开京都,过过好日子去。”
范闲握着他的虎口,年轻的热量从手掌间传递,陈萍萍都怕自己枯旧的手上纹理划伤他平滑的皮肤,但他握得很紧,好像自己不答应,他就绝不会松手,范闲说,“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我,好不好?”
陈萍萍有些难耐,他抬起另一只手掌,理了理年轻人垂下的鬓发,很是感伤:“范闲啊,你不知道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京都。”
“我知道,我知道。”
范闲亲昵地蹭了蹭在脸旁的手掌,握着一只手腕贴向自己的脸颊,“况且,我也不是一个人面对。”
陈萍萍想到那封信,字里行间掺杂的复杂情绪,像极了当年小叶子写给皇帝的口吻。
他的心中酸楚又热意膨胀,问道:“因何独独看重老二?”
范闲哽咽了一秒,平静地说:“他欠我东西,没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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