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只是供人歇脚的地方,吃食并不怎么样,沈重尝了一口酥油饼就没了兴趣,他的目光虽没放在山门口,心思却在想,莫非今日是不打算下山了?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除非他能一辈子都在观里待着。
这位庆国最年轻的公爷,最权势滔天的皇子,不好好在庆国待着,跑来北齐,到底是做什么的,会和国师突然离开有关吗…
沈重想着,目光一窒,他猛地把跷在长条板凳上的腿放下站起身。
“国师?”
戴着一顶斗笠,拄着一柄木拐,身形稳健,悠悠走来,不是苦荷,又会是谁?
上杉虎也看到了,双手抱拳,沉默着向大师行了个礼。
老人兀自走来,从他们身边径直擦过,踏上石阶,浑厚的声音在空气中氤氲:
“山门不开,各自离去。”
国师发话了,沈重低头咬了咬牙,“是…”
老秃驴这是要保姓范的啊!
山间道路崎岖,但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一行三人在半山腰碰上了大师,海棠飞奔过去,一下扑进怀里,眼睛都有点湿润,范闲没有骗她,师父真的回来了。
苦荷安抚地拍了拍入门弟子的背,微微佝偻了下来,他掩嘴咳嗽了一声,范闲眼神一闪,问道:“国师受伤了?”
“宗师之争,非死即伤,有何奇怪。”
苦荷摘掉了斗笠,露出半边沟壑的脸,他的胸口也有凹陷,但他笑得很得意,“你们庆国那位可比老夫伤得重多了,四顾剑那个老东西这次豁出去了。”
“他还好吗?”
“死不了。”
苦荷说,“放心,我们这群老怪物,一个都死不了,起码还能苟延残喘个三十年。”
范闲明了地拜拳:“那便请国师好好保重,争取再多活几年了。”
苦荷细小的眼睛逡巡在范闲同李承泽之间,看出这人身份不一般,有了隐隐的猜测,他对范闲说:“你比你母亲还要疯狂,她只是想改变这个世界,你想控制这个天下。”
而改变失败了,这个年轻人,却好像,要实现了。
范闲听了笑笑,“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又岂是我一人可左右,晚辈能做的,只有让这太平维持得久一些,等我死去再战乱我也管不着了。”
他摊手,抿起嘴巴,感到李承泽在身后捏了捏他的手,他反握住。
他说:“有生之年,我想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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